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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树枝

艾林觉察到戴维的不安,扭头冲他露出微笑:“我要去觐见陛下,就拜托戴维帮我照顾一下阿萨纳西吧。”

阿萨纳西有些胆怯的拉着艾林的袖子,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,艾林拍了拍他手,将目光转向戴维。

戴维却愣头愣脑的看着艾林,似乎被他的提议给吓到了。

“阿萨纳西对你讲的事情很感兴趣呢。”艾林鼓励的看了看阿萨纳西,又期待的看了看戴维,“戴维也愿意讲给阿萨纳西听,不是吗?”

戴维咧开嘴,露出爽朗的笑容:“能够陪伴阿萨纳西殿下,是我的荣幸。”

阿萨纳西又在偷偷拉艾林的袖子,艾林鼓励的看着他:“你不是很喜欢听大家聊天吗?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玩吧。等我办完事,再来接你回晨辉宫。”

“那……我、我就在这里等着你。你可要快点回来呀。”阿萨纳西的声音细若蚊蚋。

“放心吧,我很快就会回来。”艾林给了他一个保证似的微笑,站起身,在几位紫袍祭司的簇拥下离开了宴会大厅。

两位紫袍祭祀打开了教皇的书房门,艾林迈步走了进去。门在身后轻轻的关闭了,而眼前的教皇卢塞特正坐在一张扶手椅里,脸带微笑的看着他。

“晚上好啊,米利亚殿下。”卢塞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
艾林朝他微微一笑:“陛下是打算问我上次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吗?”

他这次如此的直接,倒让卢塞特吃了一惊。片刻的怔愣之后,卢塞特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:“看来殿下已经想好怎样答复我了,我也只有洗耳恭听。”

艾林并未接口,而是慢悠悠的朝自己身后挥了挥手,一道魔法流光划过,他身后便多了一张扶手椅。他冲着卢塞特挑了挑眉梢,将对方来不及藏起的惊讶尽收眼底:“陛下,想必你对魔法并不陌生吧?”

卢塞特的喉结翻滚了两下,眼里的讶色缓缓退去。

“殿下刚才使用了一个魔法道具?”

艾林优雅的坐进椅子里,一只手肘撑在扶手上,用指节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:“陛下就这么肯定,我只是使用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道具?”

卢塞特第一次皱了下眉头:“我所执掌的黄金教廷和圣光会并不一样,我们从不反对魔法,只要是能够给民众带去方便的东西我们都不反对。所以你可以在众神殿的领地内看见很多魔法物品,而我对它们自然也不会陌生。殿下刚才展现的能力,我用魔法卷轴活着储物戒指也能实现。”

“那么你看这个呢?”艾林说着,再次挥手,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魔法阵,一只灵巧的小猴从里面跳了出来。

吱吱——魔法生物抓耳挠腮,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。

卢塞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:“殿下,这又是什么?一个召唤卷轴吗?”

艾林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前:“嘘——我要给你看的还在后头。”

随着他的话音,那猴子竟朝窗户奔了过去。它抓住窗帘,几下窜了上去,用一双灵巧的爪子扒拉着窗户的锁扣,而那个锁扣竟真的给它弄开了。卢塞特皱了下眉头,还来不及出声,它就消失在了窗帘后面。

卢塞特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尽了。他刚要说话,却又听见了那个吱吱的叫声。那只猴子已经回来了,只不过它的爪子里多了两样东西。

一条带着绿叶的树枝和一条干枯的早已失去生命的树枝。猴子把它们丢在地上,然后蹲在一边清理起了皮毛。

“殿下就要给我看这个?”卢塞特的声音有些发冷。

艾林轻笑了一声,抬起手冲着两条树枝轻轻一点,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它们悬浮在了空中。他站起身,开始围着悬浮的树枝走动。

“陛下觉得这两条树枝哪一个更富有生命力?”

卢塞特哼了一声:“还用说,当然是有叶子的。”

“是吗?”艾林的手指对着仍保持生机的树枝轻轻一点,那上面的新鲜的绿叶立即快速的枯萎下去,最后变得和另一根树枝一样干巴巴的,完全失去了生命活力。

“现在呢?”他笑着问道,“陛下还觉得它更有生命力吗?”

卢塞特盯着那条刚刚枯萎的树枝: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
“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卢塞特皱了下眉头:“现在两者不都一样了吗?”

“不,并不一样。”艾林轻快的说着,唇边露出一丝微笑,“它们的命运将会因为遇见我而改变。”

卢塞特又哼了一声:“你能改变什么?”

艾林没有说话,只是用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那条早已死亡的树枝,然后它就在卢塞特震惊的目光中逐渐长出了叶子和花苞,不一会儿就开出了一枝繁花,散发出浓郁的花香。

“瞧,现在它们的情况发生了对调。”艾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

卢塞特的身体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,他站起身,走到两条树枝前面,近距离的观察它们,甚至亲手折断它们,好看看它们是不是障眼法。他的双手在轻微的震颤着,连呼吸也变得急促。最后他停了下来,猛然转过身盯着艾林。

“米利亚殿下,你竟能改变植物的生命周期!”

艾林抬了抬手,让他变出的那把椅子飞到他的身后,姿态优雅的坐了上去,目光却始终迎向卢塞特凌厉的视线:“陛下,我不光能操控植物的生命,我还能操控人的。”

“你!”卢塞特勃然大怒,几乎一步就冲到了他面前,朝着他居高临下的咆哮起来,“这是邪术!你就不怕我把你打为异端?

艾林平静的看着他,唇边还保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:“陛下尽可以随心所欲,因为你是这个大陆上最有权势的男人。但是……”他放缓了语调,一字一顿的说道:“你始终还是一个人类,一个早晚会衰老和死去的人类。”

卢塞特猛然向后踉跄了两步,重重摔倒在他的扶手椅里。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,用手指狠狠掐着眉心,过了一会儿,他低沉的笑了起来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,艾-米利亚•贝林治•诺伊?”

“我什么都不要。”艾林镇定的回答,“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利用而已。”

卢塞特好像听见很好笑的笑话般放声大笑:“米利亚啊米利亚,和我谈交易的时候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要替我除掉圣光会吗?怎么现在又改口了?难道你想毁约?和我卢塞特•帕克的交易可不是那么容易毁约的!何况你已经收下了我的定金!”

他抬头盯住艾林,猛然扯开衣襟,露出脖子里挂着的一条项链,上面的挂坠是一个雕刻精细的白牛神像。艾林看见这个神像只觉得心口如同被大锤狠狠打了一击,他心慌气喘,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攫住了他!

卢塞特冲他咧嘴一笑,神情竟有几分疯狂:“你不是很擅长使用魔法吗?那就来试试属于我的魔法!”

艾林本能的抗拒着,但是卢塞特狠狠抓住了雕像,白牛的尖角刺破了他的掌心,鲜血沾在上面,一点神圣的白光开始从他掌心里亮起并迅速扩张。与此同时,千万种不同的祈祷声潮水般涌了上来!

“信仰……”艾林无力的摊坐在扶手椅里,艰难的盯着那道白光,任凭它将自己包围进去。

卢塞特狂妄的笑声近在咫尺:“米利亚,你从一开始就不肯屈服于我,但是现在你已经别无选择。要么臣服,要么死!”

艾林腰侧的佩剑发出了一阵震颤,他安抚的拍了拍剑鞘,冰剑安静下去。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,重新坐直身体。怪异的感觉仍旧包围着他,但他发现它远没有自己所想那么可怕。他的心渐渐定下来,抬眼看着面前的卢塞特,似乎正在认真的求证一个问题的答案:“你刚才是在威胁我吗?”

卢塞特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半步,但很快又镇定下来:“别对我虚张声势,这不管用!”

艾林笑了,但这笑容和他以往的笑容完全不同,让卢塞特联想到了深渊里那些不可言说的存在。卢塞特不敢再向他逼近,单手握紧白牛雕像,打量着他的神色,不觉中心跳竟也微微开始了加快。只听这露出笑容的少年语调低沉轻缓,竟是出奇的动人心弦:“这就是你的底牌吗,卢塞特?”

心跳陡然加剧,卢塞特又向后退了一步:“别逼我!”

“逼你?”艾林绽开魅惑的微笑,从椅子里起身,朝他慢慢逼近,“那就算是我逼你好了。来,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力量,或者说是你手中雕像所代表的那个力量。”

卢塞特暗暗咬牙,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。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和恩达国王撕破脸皮的局面,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退。今晚他必须收服米利亚,不是米利亚为己所用,便是亲手杀了他,没有第三条路可选!带着这份决然,卢塞特开始了祈祷,召唤他所能掌控的那股信仰之力,神圣的白光应和着他的召唤,慢慢凝聚出一条长枪。

这是一条屠龙的枪!枪身上布满繁复的花纹,枪尖闪烁着精光,那是代表无坚不摧的光芒!此枪一出,艾林腰间的佩剑立即响起了嗡鸣。怒火顺着剑身流到艾林体内,让他感受到来自冰龙雅各布的愤怒。

“很好。”艾林的声音忽然转冷,朝卢塞特迈出了一步。

这一步的距离,让卢塞特感受了明显的压力,不光是气势上的,更有来自魔法的呼啸,肆虐的狂风突然在信仰之力形成的隔离空间内左冲右突,将卢塞特的身体冲撞得摇摆不定。

卢塞特大惊失色,急忙加强了信仰之力的输出,各种祈祷声陡然增强,好像一股洪流冲破虚空倾泻而下!屠龙之枪上顿时起了惊人变化,繁复的符文从枪身不断浮现又立即隐没,白色的光越来越明亮,千万道光芒射出,爆发出席卷天地一往无前的气势。似乎就连枪身也开始承受不住这种伟力,响起阵阵悲鸣,如同在吟唱着一曲哀伤的挽歌。

卢塞特艰难的控制着屠龙枪的方向,但令他胆战心惊的是这枪根本不听他指挥!他额上瞬间冒出了虚汗,心如擂鼓,呼吸急促,强烈的虚弱感让他全身发软,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悬浮起来,他惊惶的发现信仰之力正通过他的身体为桥梁,不断的灌入这个空间,而他早已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控,仅仅成为了一个媒介。

他根本控制不了这条屠龙枪!这海量的信仰之力,在杀死米利亚的之前就会把他的身体毁掉!前所未有的恐惧牢牢抓住了他,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,根本无法思考为什么屠龙枪会召集来如此浩瀚的信仰之力,哪怕就是真的要杀死一头龙,也不需要如此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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